第392章屠城（3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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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越松也為難地沈吟起來，但在此同時，他也抓住了李雲月的手腕，頗有種“不管情況如何，他都不會放手”的架勢。
李雲月楞了下，想要將手抽出來，卻反而被握得更緊。
“情況特殊，還望李夫子原諒，我們先一起從這地方出去再說。”何越松擲地有聲地說道，到讓李雲月無法拒絕了。
他們離開了這個小角落，一出來，就是一陣寒風吹來，刮在臉上，帶來生疼之感。
然而，就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天空，卻已經濃煙滾滾。
伴隨著風一起飄來的，除了木板燃燒的氣味兒之外，還有人體燃燒的氣味兒。
李雲月深吸一口氣，“我們往城門口去看看！”
大火燒起來了，燕軍肯定就不在城中了，他們肯定要等到城中的一切都燃燒殆盡了，才會出現。
到時候他們再重建欽州，那時候的欽州，失去了大齊的氣息，就將徹底成為他們燕國的屬地了。
何越松長長地呼出一口氣，拉著她的手，往城門的方向跑。
李雲月依舊緊緊地攥著手裏的包袱，迎風跑去。
人體燒著的氣味兒，真的很難聞，令人作嘔。
或許，令人作嘔的不只是氣味兒，而是一條又一條因為戰爭，而無辜逝去的生命。
火光沖天之際，仿佛天空也在燃燒。
原本寒冷的風，吹過火上，再吹到他們這兒來，就帶了一絲熱氣。
欽州城，在一朝之間，淪為火城。
火星子劈啪作響、斷壁殘垣依次倒下、活生生的人在火中打滾……
莫名的，李雲月想起之前看過的一本書，暴君尼祿縱火焚城，不為別的，就為了感受火光沖天的那種藝術，那種狂歡……
別人在生死中掙紮，他在火光後面大笑。
空氣越來越熱，何越松和李雲月身上，都滲出了汗水。
將死之人的哀叫聲，不絕於耳。
他們距離城門越來越近了。
好多條人影在眼前跑來跑去，那是被燒著的人體，在進行最後的掙紮。
火太大了，他們根本就無從逃竄。
火星子在飛濺，就好像天上的星星，一塊一塊地掉落下來，讓人避無可避。
何越松忽然停下腳步，目光絕望。
“城門是緊閉的，那邊也在燃燒，李夫子……”
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了，火光將何越松的臉，映襯得蒼白。
他們要是再靠近的話，很可能會被火人撞上，到時候他們也會跟著一起燃燒。
咚！咚！咚！
劈劈！啪啪！
火星子炸飛的聲音中，李雲月聽到了撞門的聲音，那“咚咚咚”的聲響，在遍地的哀嚎當中，顯得很不真切，就好像幻聽一樣。
帶著熱氣的風，依舊從耳畔刮過，明明早上地上還結了霜，本該是寒冷的一天啊，現在卻熱成這樣了。
李雲月沒有回應何越松，她還在認真聽著城門外響起的聲音。
城門後邊，也有好多火人在逃竄、在滾動、在相互燃燒，幾乎沒有空隙夠人插過去了。
好多火人還在往城門處沖去，目標很明顯，想要沖出城外，到了城外，才有救……
雖然獲救的希望渺小，但那是絕望之人，唯一的生路！
何越松還在看著燃燒的大火，心中是一片又一片的絕望。
忽然，他發現李雲月動了，像是要往城門處走。
“你要做什麽？”他聲音幹澀，緊緊抓住她的手，不讓她輕易從自己身邊離開。
“城門就在眼前，我要去開門，將人放出去，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裏面。”
“他們身上都帶著火，很輕易將火帶到你身上的，你不要命了嗎？”
大火燃燒的聲音、將死之人垂死掙紮的聲音紛紛響起，屢次將何越松和李雲月的說話聲給淹沒掉，但他們還在努力地、大聲地說著話。
“欽州城若不燃燒殆盡，燕軍是不會放手的。我們留在裏邊，也會被燕軍困死的。現在只要有人打開城門，或許……我們還有救，或許……我們大齊的將士，就在外面呢？”
李雲月的眸中，燃燒著希冀的光芒。
這抹光芒震住了何越松，讓他知道，她是非去打開城門不可了。
在這種時刻，他可不相信大齊將士就在外頭。
他閉了閉眼，很快再睜開，“我是個男人，我去吧！”
“我去，你不是還要尋找你的表弟嗎？”
“你不是還要尋找你的夫君嗎？你的家中，還有一雙兒女在等著你，不是嗎？”
說到一雙兒女、說到安七墨，她眸中閃過一絲猶豫。
如果可以，誰願意去死？
誰不願意與家人常聚在一起？
“是啊，我要找我夫君，他是英雄。他身體不好，卻還要到這戰爭之地來。站在這裏，我忽然有點明白他的心情。如果他現在處在我所在的位子，他肯定會做和我同樣的決定。”
李雲月將手中的包袱，往何越松懷中塞去。
“你幫我去找我夫君吧，說我給他送寒衣來了，北方的天氣太冷，我很擔心他受凍了。而現在，我要去開城門了。”
她說得很著急。
好多人還在往城門外沖去，但還沒沖到城門後，就已經被燃燒到無法往前了，所以，很多人都是在距離城門還有七八步的地方，原地繼續燃燒，死去。
何越松還沒來得及阻止她，她就已經從他面前跑開，他張開雙臂，想要將她抱住，然而，她還是快了一步。
包袱從他手上掉落地上，他都沒得及去撿起，就大步跟在她的身後追上去。
他自認為自己已經跑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，完全顧不上周圍哀嚎的聲音了，哪怕有火星子往他這邊飛來，他也顧不上躲開了，卻還是追不上李雲月的腳步。
她跑得很快很快，就好像一陣風似的，何越松從來不知道，她可以跑得這樣快。
莫說他不知道，李雲月自己都不知道，也許這就是生死之間，被激發出來的潛力吧。
你知道嗎？看著很多人在面前燃燒、掙紮，比此生最可怕的噩夢，還要讓人膽寒。
她知道自己跑出來，危險重重，很可能會成為眾多火人中的其中一個。
但是她身處此處，即便眼前境況讓她腿軟，但也是眼前的悲慘境況，催促她不斷往前、再往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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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雲月楞了下，想要將手抽出來，卻反而被握得更緊。
“情況特殊，還望李夫子原諒，我們先一起從這地方出去再說。”何越松擲地有聲地說道，到讓李雲月無法拒絕了。
他們離開了這個小角落，一出來，就是一陣寒風吹來，刮在臉上，帶來生疼之感。
然而，就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天空，卻已經濃煙滾滾。
伴隨著風一起飄來的，除了木板燃燒的氣味兒之外，還有人體燃燒的氣味兒。
李雲月深吸一口氣，“我們往城門口去看看！”
大火燒起來了，燕軍肯定就不在城中了，他們肯定要等到城中的一切都燃燒殆盡了，才會出現。
到時候他們再重建欽州，那時候的欽州，失去了大齊的氣息，就將徹底成為他們燕國的屬地了。
何越松長長地呼出一口氣，拉著她的手，往城門的方向跑。
李雲月依舊緊緊地攥著手裏的包袱，迎風跑去。
人體燒著的氣味兒，真的很難聞，令人作嘔。
或許，令人作嘔的不只是氣味兒，而是一條又一條因為戰爭，而無辜逝去的生命。
火光沖天之際，仿佛天空也在燃燒。
原本寒冷的風，吹過火上，再吹到他們這兒來，就帶了一絲熱氣。
欽州城，在一朝之間，淪為火城。
火星子劈啪作響、斷壁殘垣依次倒下、活生生的人在火中打滾……
莫名的，李雲月想起之前看過的一本書，暴君尼祿縱火焚城，不為別的，就為了感受火光沖天的那種藝術，那種狂歡……
別人在生死中掙紮，他在火光後面大笑。
空氣越來越熱，何越松和李雲月身上，都滲出了汗水。
將死之人的哀叫聲，不絕於耳。
他們距離城門越來越近了。
好多條人影在眼前跑來跑去，那是被燒著的人體，在進行最後的掙紮。
火太大了，他們根本就無從逃竄。
火星子在飛濺，就好像天上的星星，一塊一塊地掉落下來，讓人避無可避。
何越松忽然停下腳步，目光絕望。
“城門是緊閉的，那邊也在燃燒，李夫子……”
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了，火光將何越松的臉，映襯得蒼白。
他們要是再靠近的話，很可能會被火人撞上，到時候他們也會跟著一起燃燒。
咚！咚！咚！
劈劈！啪啪！
火星子炸飛的聲音中，李雲月聽到了撞門的聲音，那“咚咚咚”的聲響，在遍地的哀嚎當中，顯得很不真切，就好像幻聽一樣。
帶著熱氣的風，依舊從耳畔刮過，明明早上地上還結了霜，本該是寒冷的一天啊，現在卻熱成這樣了。
李雲月沒有回應何越松，她還在認真聽著城門外響起的聲音。
城門後邊，也有好多火人在逃竄、在滾動、在相互燃燒，幾乎沒有空隙夠人插過去了。
好多火人還在往城門處沖去，目標很明顯，想要沖出城外，到了城外，才有救……
雖然獲救的希望渺小，但那是絕望之人，唯一的生路！
何越松還在看著燃燒的大火，心中是一片又一片的絕望。
忽然，他發現李雲月動了，像是要往城門處走。
“你要做什麽？”他聲音幹澀，緊緊抓住她的手，不讓她輕易從自己身邊離開。
“城門就在眼前，我要去開門，將人放出去，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裏面。”
“他們身上都帶著火，很輕易將火帶到你身上的，你不要命了嗎？”
大火燃燒的聲音、將死之人垂死掙紮的聲音紛紛響起，屢次將何越松和李雲月的說話聲給淹沒掉，但他們還在努力地、大聲地說著話。
“欽州城若不燃燒殆盡，燕軍是不會放手的。我們留在裏邊，也會被燕軍困死的。現在只要有人打開城門，或許……我們還有救，或許……我們大齊的將士，就在外面呢？”
李雲月的眸中，燃燒著希冀的光芒。
這抹光芒震住了何越松，讓他知道，她是非去打開城門不可了。
在這種時刻，他可不相信大齊將士就在外頭。
他閉了閉眼，很快再睜開，“我是個男人，我去吧！”
“我去，你不是還要尋找你的表弟嗎？”
“你不是還要尋找你的夫君嗎？你的家中，還有一雙兒女在等著你，不是嗎？”
說到一雙兒女、說到安七墨，她眸中閃過一絲猶豫。
如果可以，誰願意去死？
誰不願意與家人常聚在一起？
“是啊，我要找我夫君，他是英雄。他身體不好，卻還要到這戰爭之地來。站在這裏，我忽然有點明白他的心情。如果他現在處在我所在的位子，他肯定會做和我同樣的決定。”
李雲月將手中的包袱，往何越松懷中塞去。
“你幫我去找我夫君吧，說我給他送寒衣來了，北方的天氣太冷，我很擔心他受凍了。而現在，我要去開城門了。”
她說得很著急。
好多人還在往城門外沖去，但還沒沖到城門後，就已經被燃燒到無法往前了，所以，很多人都是在距離城門還有七八步的地方，原地繼續燃燒，死去。
何越松還沒來得及阻止她，她就已經從他面前跑開，他張開雙臂，想要將她抱住，然而，她還是快了一步。
包袱從他手上掉落地上，他都沒得及去撿起，就大步跟在她的身後追上去。
他自認為自己已經跑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，完全顧不上周圍哀嚎的聲音了，哪怕有火星子往他這邊飛來，他也顧不上躲開了，卻還是追不上李雲月的腳步。
她跑得很快很快，就好像一陣風似的，何越松從來不知道，她可以跑得這樣快。
莫說他不知道，李雲月自己都不知道，也許這就是生死之間，被激發出來的潛力吧。
你知道嗎？看著很多人在面前燃燒、掙紮，比此生最可怕的噩夢，還要讓人膽寒。
她知道自己跑出來，危險重重，很可能會成為眾多火人中的其中一個。
但是她身處此處，即便眼前境況讓她腿軟，但也是眼前的悲慘境況，催促她不斷往前、再往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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